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，居然去而复返了！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。

    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。

    ““啊呀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“你别动！我马上挑出来，你千万别运真气！”！”

    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，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。然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，妙空只是袖着手，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：“是吗？那么，妙风使，你要去哪里？”。

    那样寥寥几行字，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！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

    “瞳，你忘记了吗？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，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。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那时候，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，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，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，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！

    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
    旋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！

    每一个字落下，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，割得他体无完肤。！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

    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，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！

    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
    “这个东西，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？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，将一物放入他怀里，轻轻说着，神态从容，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，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，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，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，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，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，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，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。

    ——每一年，回天令由秘密的地点散发出去，然后流落到江湖上。后总会经历一番争夺，最后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实力的人夺得，前来药师谷请求她的帮助。一般来说，第一个病人到这里，多少也要是三个月以后了。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，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？！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，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，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，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
    “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
    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遥远的昆仑山顶上，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……

    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

    那样茫然的回答，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

    最终，她醉了，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？”妙水大笑起来，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，仰首冷睨，“教王大人，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，早已忘记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瞳，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，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，在这短短的空当里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，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，轻声道，“接下来，就看你的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，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！

    “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，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，仿佛想说什么，然而尚未开口，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
    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，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
    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，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！

    她低头走进了大殿，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