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“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!”
“来!”。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!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,霍展白坐在窗下,双手满是血痕,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,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,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。
旋柳非非怔了一下,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,忽地笑了起来: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,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?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,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。
“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然而,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,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,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,拿到了她面前。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,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。这一切,在她这个神医看来,都不啻是一个奇迹。
“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!
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“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。
“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……
“秋水……不是、不是这样的!”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。
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:“虽然,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,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他无趣地左右看着,想入非非起来。!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……”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,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!
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