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
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?他心里想着,有些自嘲。。
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!”
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,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,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。骤然由一国公主成为弃女,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——只不过,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。不像娑罗,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,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。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你总是来晚……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在半癫狂的状态下,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,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。那样的话,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。。
“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!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旋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!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!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“周行之也是硬气,居然毫无惧色:“不要让!”!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“族里又出了怪物!老祖宗就说,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,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!那是妖瞳啊!”。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!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““还是这群宝贝好,”教王回过手,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,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,满意地微笑:“瞳,只要忠于我,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。
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,金针带着血,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,没入了白雪。。
“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!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“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。
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,被她的气势压住,居然没敢立时反击,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,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!”……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“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!
“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……”
“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!
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