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!”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!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
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!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,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,“瞳……我的瞳,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,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,那么,现在,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!”。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“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!
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,如今金山堆在面前,不由得怦然心动,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。
旋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“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!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!
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——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,赌上了自己的性命,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,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。
““呃……”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,视线渐渐清晰:蒸腾的汤药热气里,浮着一张脸,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。很美丽的女子——好像有点眼熟?!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“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“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!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……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,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为她做点什么?。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“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“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!
“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……”
“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!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