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
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漠河被称为极北之地,而漠河的北方,又是什么?。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!”
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“不要再逞能了。”薛紫夜叹了口气,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,“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——想救人,但也得为自己想想。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。”!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。
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旋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“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。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,掠夺了他的一切,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,来对他惺惺作态!!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!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
“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!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!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“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……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
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。
“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!
“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……”
“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!
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