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
老侍女怔了一下:“好的,谷主。”。
“那吃过了饭,就上路吧。”他望着天空道,神色有些恍惚,顿了片刻,忽然回过神来,收了笛子跳下了地,“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。”。
“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!”
“谷主她在哪里?”无奈之下,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,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,“还在冬之馆吧?快去通告一声,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!”。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!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旋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“她也瘫倒在地。!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“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!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。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!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。
“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,吓了一跳,连忙迎上来:“七公子!原来是你?怎生弄成这副模样?可好久没来了……快快快,来后面雅座休息。”!
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“啪!”他忽然坐起,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,定定看着她,眼里隐约涌动着杀气。这个时候忽然给他解血封?这个女人……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?……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!
“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……”
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黑灰色的墓碑,指向灰冷的雪空。!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