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赤橙黄绿青蓝紫,一道一道地浮动变幻于冰之大海上,宛如梦幻。!”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!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。
“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!!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旋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“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!
“不要紧。”薛紫夜淡淡道,“你们先下去,我给他治病。”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“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!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“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……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,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,活活把自己扼死!。
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,与此同时,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,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!。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!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。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!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。
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……
然而下一瞬,她又娇笑起来:“好吧,我答应你……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?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。当然——你,也不能留。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。”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。
“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。
“她点起了火折子,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:“坐下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。
没有回音。!
“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……”
“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,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。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!
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