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不对!完全不对!。
““你这个疯子!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,死死盯着他,仿佛看着一个疯子,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?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!你还是不是人?”!”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!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
她一边唠叨,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。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,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,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。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那里,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。冰海上的天空,充满了七彩的光。。
“他的脸色苍白而惨厉,宛如修罗——明介怎么会变成这样?如今的他,什么也不相信,什么也不容情,只不顾一切地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,连血都已经慢慢变冷。!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旋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!
突如其来的光刺痛了黑暗里孩子的眼睛,他瑟缩了一下,却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,一言不发地俯身,解开他手足上的锁链。!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!
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她看了他一眼,怒喝:“站起来!楼兰王的儿子,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“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何况……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,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……。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——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,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。……
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,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。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,模拟着瞳的动作,握着墨魂,一分一分逼近咽喉。。
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,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,逐步侵蚀人的神志,到时候你这个神医,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!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……”
“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!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