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过宁婆婆熬的药后,到了晚间,薛紫夜感觉气脉旺盛了许多,胸中呼吸顺畅,手足也不再发寒。于是又恢复了坐不住的习惯,开始带着绿儿在谷里到处走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瞳术!听得那两个字,他浑身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。。
“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!”
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——乾坤大挪移?!
虽然隔了那么远,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,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,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,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,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,多年前,他就见到过她!。
““哎呀!”霍展白大叫一声,从床上蹦起一尺高,一下子清醒了。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,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,咕咕地叫,不时低下头,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。!
是吗……他很快就好了?可是,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?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?。
旋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!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
“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!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!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“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“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,挡住了两人的视线。那样相击的力道,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,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,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,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,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,身子随即不动。……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
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。
“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。
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,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,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!
“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……”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