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
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”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!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
还活着吗?。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“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,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,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——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,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。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旋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。
“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!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“出了这个关,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。!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
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!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……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
红色的雪,落在纯黑色的剑上。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,说起来,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,这次杀的人实在是……有点太多了。
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!
“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……”
“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