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,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?毕竟,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,雪域地形复杂,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“薛紫夜一打开铁门,雪光照入,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!”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!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
“哟,醒了呀?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,凑近,“快吃药吧!”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没有月亮的夜里,雪在无休止地飘落,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。!
“光。”。
旋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“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!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!
离开冬之馆,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。
“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,持剑告退。!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路过秋之苑的时候,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她封了任督二脉的病人,不由微微一震。因为身体的问题,已经是两天没去看明介了。。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!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“你放心,”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,“我一定会治好你。”!
“老七?!”。
“赤,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。
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……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明介?教王一惊,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,缓缓起身,带着温和的笑:“薛谷主,你说什么?”。
“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“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!
“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……”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!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