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,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,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
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,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?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“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,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。”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,手落在妙风的顶心,轻轻抚摩,“风,我没有养错你——你很懂事,又很能干。不像瞳这条毒蛇,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。”!”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!
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“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!
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旋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“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!
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!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
“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!
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!
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,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,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。
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怎么……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术?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……
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。
““不错,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,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,自然有的是时间!”妙火抚掌大笑,忽地正色,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,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,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,还问起你了!”。
“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“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……”
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!
“没事。”她道,“只是在做梦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