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雪怀?”她低低叫了一声,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,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“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!”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!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,狂怒,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,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,你却是这样要挟我?你们这群狼崽子!”!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
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!。
旋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!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
““喀喀,喀喀。”她握着那颗珠子,看了又看,剧烈地咳嗽起来,眼神渐渐变得悲哀——这个家伙,真的是不要命了。!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,他转了一圈,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,正在迟疑,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,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,忽然便是一震!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“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……
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
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!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……”
“——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!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