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不由自主地,墨魂划出凌厉的光,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。
“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?!”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,冷冷道:“有十个病人要看?”!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
薛紫夜望了她一眼,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,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,猛地一震:这,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!
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。
旋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——如果有,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;如果有,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。。
“他倒吸了一口气,脱口道:“这——”!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!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
“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!
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!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,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,“瞳……我的瞳,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,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,那么,现在,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!”。
“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。
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。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。
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……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。
“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“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!
“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……”
“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,手一滑,银针刺破了手指,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。
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!
“与其有空追我,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