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拿到这最后一味药材,所需的丹丸是肯定配不成了,而沫儿的身体却眼看一日比一日更弱。自己八年来奔走四方,好容易才配齐了别的药材,怎可最终功亏一篑?
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“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!”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!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“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!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。
旋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,弯腰抬起他的下颌。对方脸上在流血,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——她的脸色霍地变了,捏紧了那片碎片。这个人……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。!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“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!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!
“死、女、人。”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,喘息着,一字一字,“那么凶。今年……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?”。
“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。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。
“那具尸体,竟然是日圣女乌玛!!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……
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。
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“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。
“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。
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!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……”
“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!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