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
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: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,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,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,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,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
忽然间,气海一阵剧痛!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”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王姐,小心!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,她被人猛拉了一把,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,一手将妙水拉开,侧身一转,将她护住,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!!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
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。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!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旋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。
“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,雪鹞一个飞扑叼住,衔回来给他,咕咕地得意。!
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,眼前渐渐空白,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!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“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“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。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!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“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。
“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!
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,立刻点足一掠,从冬之馆里奔出。。
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。
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……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。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
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……”
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老鸨离开,她掩上了房门,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,眼神慢慢变了。!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