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忽然间明白了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：妙风使身边，居然还带着一个人？！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！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，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，也在所不惜？！

    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，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，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，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。

    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，喜不自禁，“太好了……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！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，摇晃着，“醒醒！”！”

    室内炉火熊熊，温暖和煦，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。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，听得声音，霍然睁开了眼睛——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！

    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
    没有现身，更没有参与，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
    “那年冬天，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，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旁的药师谷里，拿出了一面回天令，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。当时他自己伤得也很重——不知道是击退了多少强敌，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
    旋长明灯还吊在阁顶上静静燃烧，阁中内室呈八角形，书柜沿着墙一直砌到了顶，按照病名、病因、病机、治则、方名、用药、医案、医论分为八类。每一类都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，从羊皮卷到贝叶书，从竹简到帛文，应有尽有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望着她梳妆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！

    “消息可靠？”他沉着地追问，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！

    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

    “熟门熟路，他带着雪鹞，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！

    瞳低低笑了起来：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。

    “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，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，叹息着：“多么可惜啊，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，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，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，刚推开门，忽地叫了起来：“谷主她在那里！”。

    “看得见影子了吗？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问。！

    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，织成可怖的画面，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，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，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
    “她讷讷点头，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
    “死、女、人。”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，喘息着，一字一字，“那么凶。今年……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在睁开眼的瞬间，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，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妙风忙解开大氅，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，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
    “他倒过剑锋，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
    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，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，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，不发一言。……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

    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

    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，她回了一次秋之苑。。

    否则，那些中原武林人士，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瞳，你忘记了吗？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，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，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。

    片刻的僵持后，她冷冷地扯过药囊，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，对着她一颔首：“冒犯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，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东西，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？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，将一物放入他怀里，轻轻说着，神态从容，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，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，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，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！

    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