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
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!”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!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!
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。
旋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
“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!
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!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
“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!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。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!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““风,抬起头,”教王坐回了玉座上,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,冷冷开口,“告诉我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这个女人,和瞳有什么关系?”。
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“咦,在这里!”绿儿道,弯腰扶起那个人,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状先吃了一惊:跟随谷主看诊多年,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多、这样深的伤!。
“开眼,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,她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,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,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……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
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“霍展白有些惊讶地望着她,八年来,他从未见过这个强悍的女人如此惊惶失措。他内心。
“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!
“他回过神来,下意识地想追出去,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,眼前骤然黑了下来。……”
“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,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,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,打发其走路,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,欠身道: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!
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