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
那里,和獒犬锁在一起的,居然还有一个人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“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!”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“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!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旋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。
“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!
难道,他的那一段记忆,已经被某个人封印?那是什么样的记忆,关系着什么样的秘密?到底是谁……到底是谁,屠戮了整个摩迦一族,杀死了雪怀?!
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
“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!
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。
“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“那是第二个问题了。先划拳!”。
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,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!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!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……
周行之也是硬气,居然毫无惧色:“不要让!”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!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