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。
“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!”
那时候,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,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,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,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。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!
他在一侧遥望,却没有走过去。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。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“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,手里,还紧紧握着一卷《灵枢》。!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旋第一个问题便遇到了障碍。她却没有气馁,缓缓开口:。
“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!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!
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反正,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,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“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醒来的时候,月亮很亮,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。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,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,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,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,映照着他们的脸——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。。
“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!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……
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。
“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!
“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……”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忽然听得空中扑簌簌一声,一只鸟儿咕噜了一声,飞落到了梅树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