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。
“不赶紧去药师谷,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。!”
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,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为她做点什么?。
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!
是幻觉?
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
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。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“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!
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,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旋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!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“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!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“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。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!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。
“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“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瞳,我破了你的瞳术!”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,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,不由大笑,“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!你输了!”。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……
终于是结束了。
每一指点下,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,待得十二指点完,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。
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。。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“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结束了吗?没有。!
“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……”
“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!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