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“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!”
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!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“嘎嘎!”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,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,抓出了道道血痕。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,它踌躇了一番,终于展翅飞去,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长长叹了口气,他转身望着窗内,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,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,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旋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“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
“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!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“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。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“来!”!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……
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
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
是马贼!。
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。
“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!
“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……”
“他从榻上坐起了身,一拍胡榻,身侧的墨魂剑发出锵然长响,从鞘中一跃而出落入了他手里。他足尖一点,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掠了出去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随着他的举手,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,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!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