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寒冷的雪原里,如果再僵持下去,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?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,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,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。
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!”
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。
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!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
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!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旋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请您爱惜自己,量力而行。”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,声音里带着叹息,“您不是神,很多事,做不到也是应该的——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。”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!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“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,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。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
“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“从此后,更得重用。!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“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。
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……
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,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,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,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,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
“明介,好一些了吗?”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。。
——没人看得出,其实这个医生本身,竟也是一个病人。。
“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“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!
“薛紫夜乍然一看,心里便是一怔: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,肌肤胜雪,鼻梁高挺,嘴唇丰润,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——那种夺人的丽色,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。……”
“她抬起头来,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,轻声道:“只不过横纹太多,险象环生,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那年,十岁的太子死了。替他看病的祖父被当场廷杖至死,抄家灭门。男丁斩首,女眷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。”薛紫夜喃喃道,眼神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,“真可笑啊……宫廷阴谋,却对外号称太医用药有误。伴君如伴虎,百年荣宠,一朝断送。”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