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
冷月挂在头顶,映照着满谷的白雪,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,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。
“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!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
但是,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,却再也不能起来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!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旋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!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!
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,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,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,或是被别人得了,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,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!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“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“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霍展白握着他的手,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,一时间悲欣交集。!
“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……”
“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。
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,也忽然呆住了。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