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
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!”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!
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旋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!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!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!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“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“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!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“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。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……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。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
“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,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,他剧烈地喘息,然而脸上狰狞的神色尽收,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:“哦……我就知道,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,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?”!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……”
“妙风无言。。
教王亲手封的金针,怎么可能被别人解开?。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!
“老七?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