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

    他握紧了珠子，还想去确认对手的死亡，然而一阵风过，衰竭的他几乎在风中摔倒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！”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，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！

    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

    机会不再来，如果不抓住，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！

    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，她在水中又沉思了片刻，才缓缓站起。“哗啦”一声水响，小晶连忙站在她背后，替她抖开紫袍裹住身体。她拿了一块布巾，开始拧干湿濡濡的长发。。

    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，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，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，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。

    “咸而苦，毒药一样的味道。！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，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！。

    旋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。

    ““嗯？”妙水笑了，贴近铁笼，低声说，“怎么，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？”！

    联想起这八年来一直困扰她的事，想起那个叫沫儿的孩子终究无法治好，她的心就更加地难受——无能为力……尽管她一直被人称为“神医”，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，而不是神啊！！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““一定？”他有些不放心，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。！

    好毒的剑！那简直是一种舍身的剑法，根本罕见于中原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
    霜红轻轻开口：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：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，要我告诉你，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！

    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，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，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
    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，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，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，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？如今的他，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。

    “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，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，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，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，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，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！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在他大笑的瞬间，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，捏住他的下颌，手狠狠击向他胃部。……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，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，到底还是陪了去。

    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，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

    不到片刻，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，动了动手指。。

    七剑沉默下来，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他一年一度的造访，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，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。

    “是小夜姐姐回来了！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，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！

    “拉下了帘子，醍醐香在室内萦绕，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