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!”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!
她颓然坐倒在阁中,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,出神。
——怎么还不醒?怎么还不醒!这样的折磨,还要持续多久?
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妙水在一侧望着,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?瞳已然不再反抗,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,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!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旋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。
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!
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!
笛声是奇异的,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,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,发出深深的叹息;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,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,热烈而又神秘,仿佛水火交融,一起盛开。
“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!
但是,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,却再也不能起来。。
“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。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“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!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……
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
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
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。
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,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。。
“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!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……”
“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。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!
他无法回答,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,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,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,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