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
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。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!”
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
整整冥思苦想了一个月,她还是无法治愈那个孩子的病,只好将回天令退给了他们。然而抵不过对方的苦苦哀求,她勉强开出了一张药方。然后,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浪迹和奔波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“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!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旋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
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,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,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,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,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,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,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。
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。
传说中,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、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,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,年仅三十一岁——一直到死,手里还握着一本《药性赋》,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。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!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“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。!
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。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“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……
“不过,虽然又凶又爱钱,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……”他开始恭维她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门一打开,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。。
“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!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……”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