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
    那个寂静的夜晚，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，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，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，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，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，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，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！”

    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
    “不错，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，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，自然有的是时间！”妙火抚掌大笑，忽地正色，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，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，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，还问起你了！”！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

    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

    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，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，佛挡杀佛，绝不手软！可是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，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望着阖上的门，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是。”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，“我和母亲被押解，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，后来……”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，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，直直望着霍展白：“怎么，想套我的话？”！

    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？他懒得抬头。。

    旋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
    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！

    这个女人在骗他！！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“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，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，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！！

    “咔啦——”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，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。冰河一瞬间碎裂了，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，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，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，却又如此的充盈，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！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，收剑入鞘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，茫然道，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十五日，抵达西昆仑山麓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
    他，是一名双面间谍？！。

    “她侧过身，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，一字一顿道：。

    帘子一卷起，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，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！……

    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：“怎么了，明介？不舒服吗？”

    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黑暗里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

    “而这个人，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，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。。

    “自己的来历？难道是说……。

    看着他转身离去，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：“明介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薛紫夜挥挥手，赶走了肩上那只鸟，“那准备开始吧。”。

    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！

    “快！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，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，“救人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