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
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!”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瞳垂下了眼睛,看着她走过去。两人交错的瞬间,耳畔一声风响,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,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。抬起头,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。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,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。
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黑灰色的墓碑,指向灰冷的雪空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?!
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旋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!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!
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
“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!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“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,无休无止,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。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,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,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。!
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“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“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!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。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“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……
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
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“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“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……”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。
“那么,请先前往山顶乐园休息。明日便要劳烦谷主看诊。”教王微笑,命令一旁的侍从将贵客带走。!
“啪”的一声响,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,竟是蛇皮缠着人皮,团成一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