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
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
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,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。然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,妙空只是袖着手,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:“是吗?那么,妙风使,你要去哪里?”。
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。
“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!”
不会吧?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?。
“魔教的,再敢进谷一步就死!”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,他深深吸了口气,低喝,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。!
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
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
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。
“咦,在这里!”绿儿道,弯腰扶起那个人,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状先吃了一惊:跟随谷主看诊多年,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多、这样深的伤!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旋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!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!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
“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!
“你不要怪紫夜,她已然呕心沥血,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,拿起了那支紫玉簪,叹息,“你知道吗?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,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。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……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
对于杀戮,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,偏偏因为她的出现,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
“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……”
“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!
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她饶有兴趣地问,“快些解脱?还是保命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