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
“哦……来来来,再划!”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”
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!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!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。
旋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!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!
但,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,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!。
“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!
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。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“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……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
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,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。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。
““秋水求我去的……”最终,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,说出了这样的答案,“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……可能、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。他口碑太坏。”。
“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!
“无论如何,先要拿到龙血珠出去!霍展白还在这个谷里,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!……”
“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