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
妙风站桥上,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,默然。
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”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!
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,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:不好!
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
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,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——他嗜酒,她也是,而药师谷里自酿的“笑红尘”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,所以八年来,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,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。。
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。
“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,低声说:“姐姐,你好像很累,是不是?”!
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。
旋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。
“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,种种变乱接踵而至,身为保护人的自己,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!
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。
“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,她开口欲言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!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“如何?”只是一刹,他重新落到冰上,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!
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“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……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,犹自咬牙切齿。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然而,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,却让她瞬间怔住。!
“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……”
“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