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“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!”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。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,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,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。!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“马车!马车炸了!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,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,惊呼出声。。
何时,他已经长得那样高?居然一只手便能将她环抱。。
“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!
连着六七剑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,绿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,提剑喘息:这个人……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过重伤?怎么一醒来动作就那么敏捷?。
旋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。
“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!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!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怎么可以!!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。
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。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!
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“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,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,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!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……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“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““你不想看她死,对吧?”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,开口,“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?她已经触怒了教王,迟早会被砍下头来!呵呵……瞳,那可都是因为你啊。”。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!
“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……”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!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