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
然而,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,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!”
那一瞬间,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,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,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,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!
“不过,虽然又凶又爱钱,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……”他开始恭维她。。
旋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!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!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。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!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“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。
“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!
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。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“连日的搏杀和奔波,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。。
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……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“为什么不杀我?”许久,他开口问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,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,只是挥手赶开众人:“所有无关人等,一律回到各自房中,不可出来半步!除非谁想掉脑袋!”。
“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
“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……”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一定赢你。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