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
风从车外吹进来,他微微咳嗽,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
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“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!”
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,持剑告退。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,掩上了门,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
然而她坐在窗下,回忆着梦境,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,沫儿是否得救,她甚至有一种感觉: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!
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。
旋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。
“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!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。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!
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。
“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……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
十二绝杀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“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。
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就嫁给你呢。”!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……”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!
多么可笑……被称为“神医”的人,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