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，查看了气色，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：“断肠散。”

    她这样的人，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
    妙风站桥上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，默然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绕圈子，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，直截了当道，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
    他走到窗边，推开窗子看下去，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，箱笼连绵，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，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，褐发碧眼，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，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，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！

    “我好像做了一个梦，醒来时候，所有人都死了……雪怀、族长、鹄……全都死了……”那个声音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叹息，仿佛呼啸而过的风，“只有你还在……只有你还在。小夜姐姐，我就像做了一场梦。”

    他默然颔首，眼神变了变：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，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！

    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，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“胡说！你这个色鬼！根本不是好人！”薛紫夜冲出来，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，吩咐左右侍女，“这里可没你的柳花魁！给我把他关起来，弄好了药就把他踢出谷去！”！

    妙水哧地一笑，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：“这个啊，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
    旋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
    “是她？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？！！

    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，在黑暗中咬紧了牙，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！贪生怕死，忘恩负义，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，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
    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，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，却来这里做什么？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，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？！

    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。

    “可惜，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
    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，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，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，苍白而消瘦，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，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，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，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！。

    她平复了情绪，缓缓起身出轿，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，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，浩浩荡荡，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！

    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，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
    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立刻变掌为指，连点她十二处穴道，沿着脊椎一路向下，处处将内力透入，打通已经凝滞多时的血脉。起初他点得极快，然而越到后来落指便是越慢，头顶渐渐有白汽腾起，印堂隐隐暗红，似是将全身内息都凝在了指尖。！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，是想杀了他！……

    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，终于低哑地开口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，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。”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，手落在妙风的顶心，轻轻抚摩，“风，我没有养错你——你很懂事，又很能干。不像瞳这条毒蛇，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。”。

    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，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，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八弟，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，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，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！

    周行之也是硬气，居然毫无惧色：“不要让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