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。
“其出手之快,认穴之准,令人叹为观止。!”
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,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,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,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:“为了这一天,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,受了多少折磨!什么双修,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,去死吧!”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!
恶魔在附耳低语,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,将他凌迟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““他妈的,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,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,心有不甘,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!”!
那一瞬间,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。他颓然无声地倒地。。
旋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!
是……一只鹞鹰?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,瞳方寸未乱,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,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。只要他不解除咒术,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脱。!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““雪怀……”终于,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,缩紧了身子,“好冷。”!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“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
她努力坐起,一眼看到了霍展白,失惊:“你怎么也在这里?快回冬之馆休息,谁叫你乱跑的?绿儿呢,那个死丫头,怎么不看住他!”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!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
“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……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
妙风气息甫平,抬手捂着胸口,吐出一口血来——八骏岂是寻常之辈,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。然而此刻,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。
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。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“仿佛服输了,她坐到了医案前,提笔开始书写药方。霍展白在一边赔笑:“等治好了沫儿的病,我一定慢慢还了欠你的诊金……你没去过中原,所以不知道鼎剑阁的霍七公子,除了人帅剑法好外,信用也是有口皆碑的啊。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!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