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”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,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,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,剧烈咳嗽,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,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,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
旋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!
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!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““喀喀,喀喀!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,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。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!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……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!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……”
“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,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,他剧烈地喘息,然而脸上狰狞的神色尽收,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:“哦……我就知道,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,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?”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