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。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”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!
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嘛……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亲授墨魂剑的人啊!”他翻了翻白眼,举起了身侧纯黑的佩剑炫耀。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“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旋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“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!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。
“叮!”他来不及回身,立刻撤剑向后,在电光火石之间封住了背后疾刺而来的一剑——有高手!那个瞬间他顺手点了霜红的穴,一按她的肩膀,顺势借力凌空转身,沥血剑如蝉!
但是那时候她刚成为一名医者,不曾看惯生死,心肠还软,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,也不愿意让他们就此绝望,只有硬着头皮开了一张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——里面的任何一种药材,都是世间罕见,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珍宝。。
“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““你们都先出去。”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,吩咐身边的侍女,“对了,记住,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。”!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。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
“不错,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,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,自然有的是时间!”妙火抚掌大笑,忽地正色,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,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,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,还问起你了!”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“不过看样子,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。
“明介?教王一惊,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,缓缓起身,带着温和的笑:“薛谷主,你说什么?”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!
“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……”
“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。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