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”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!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旋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。
“如果你活到了现在,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?!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已经是第几天了?
“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,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,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,喷出一口血来。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对于杀戮,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,偏偏因为她的出现,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!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“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八年了,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,也即将成为过去。的确,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,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……在这样想着的时候,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。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,却一直在负隅顽抗,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,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,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,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……
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“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。
“他的生平故事,其实在中原武林里几乎人人皆知: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!
“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……”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!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