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
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“黑暗中,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,连眼睛都不睁开,动作快如鬼魅,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,反手切在她咽喉上,急促地喘息。!”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!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!
他解开霜红的穴,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,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。他没有拒绝,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。。
旋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——沥血剑!!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!
瞳术?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?!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!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。
“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!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!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摩迦一族!……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她点起了火折子,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:“坐下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。
“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!
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!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