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
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过了很久,在天亮的时候,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”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金针一取出,无数凌乱的片断,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,将他瞬间包围。!
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,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!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“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!
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。
旋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!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
“雪怀,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?!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黑暗里,眼睛牢牢地贴着送饭的口子往外看,孩子用力摇晃着锁链,爆发出了怒吼:“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快放我出去!该死的,放我出去!”。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。
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,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,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!!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“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“喀喀,喀喀。”她握着那颗珠子,看了又看,剧烈地咳嗽起来,眼神渐渐变得悲哀——这个家伙,真的是不要命了。。
“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,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:“你别发疯了,我想救你啊!可我要怎样,才能治好你呢……雅弥?”……
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
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,扯开他的袍子。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“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。
那年冬天,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,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旁的药师谷里,拿出了一面回天令,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。当时他自己伤得也很重——不知道是击退了多少强敌,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。!
“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……”
“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!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