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“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!”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
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,”胭脂奴哼了一声,“也亏上一次,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,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,可真是惊世骇俗呀!小姐一听,终于灰了心。”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,是想杀了他!。
旋十二月的漠河水,寒冷得足以致命。。
“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!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
“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!
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。
“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薛紫夜放下手来,吐出一口气:“好……紫夜将用‘药师秘藏’上的金针渡穴之法,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——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,放明介下山。”!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。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“在掩门而出的时候,老侍女回头望了一眼室内——长明灯下,紫衣女子伫立于浩瀚典籍中,沉吟思考,面上有呕心沥血的忧戚。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……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
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,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为她做点什么?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“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!
“八年来,他一年一度的造访,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,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……”
“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,”徐重华不屑地笑,憎恶,“她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,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:不好!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