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。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!”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是假的……是假的!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,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!!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。
“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!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旋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,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,携剑奔向西方昆仑。。
“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
“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——沥血剑!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!
“可是,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,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。
“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!
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然而,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,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,再度彻底将他击倒!。
“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然而不知为何,八年来南宫老阁主几度力邀这个年轻剑客入主鼎剑阁,却均被婉拒。……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
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除了卫风行,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。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,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,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。。
“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。
“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,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。。
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呼吸渐渐急促。!
“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……”
“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唯有,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,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!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