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昏过去多久了?”她仰头问,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。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!”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。
他想问她,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,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,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。她退得那样快,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,转瞬融化在冰雪里。!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!
明介?教王一惊,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,缓缓起身,带着温和的笑:“薛谷主,你说什么?”。
旋“闭嘴!”他忽然间低低地叫出声来,再也无法控制地暴起,一把就扼住了薛紫夜的咽喉!。
“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!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!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!
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。
“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,妖媚神秘,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,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。
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,继而欣喜若狂——不错!这种心法,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!。
“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……
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……”
““愚蠢。”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。!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