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。
这个乐园是大光明宫里最奢华销魂的所在,令所有去过的人都流连忘返。即便是修罗场里的顶尖杀手,也只有在立了大功后才能进来获取片刻的销魂。。
““薛谷主,你的宿命线不错,虽然中途断裂,但旁有细支接上,可见曾死里逃生。”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,微笑着,“智慧线也非常好,敏锐而坚强,凡事有主见。但是,即便是聪明绝伦,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。”!”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!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旋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!
怎么……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术?!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
“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!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!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那些人,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,夺去了无数人性命,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!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!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。
她拿过那卷书,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,面有喜色。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,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,感觉透不出气来。。
““是、是瞳公子!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,脱口惊呼,“是瞳公子!”。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……
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“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!
“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……”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。
结束了吗?没有。!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