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
“什么钥匙?”妙水一惊,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“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,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,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,缓缓摩挲着,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。他也知道,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,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。!”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
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终于还是忍不住,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伤口恶化了?”。
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!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旋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。
“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!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!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““醒了?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,妙风睁开了眼睛,“休息好了吗?”!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,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。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,便只好安静下来。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,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,忽然发现他。
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!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!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她颓然坐倒在阁中,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,出神。……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
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。
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。
“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“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,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,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!
“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……”
“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