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，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，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，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，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

    妙风站在雪地里，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，软硬不吃，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！他受命前来，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，也做了充足准备，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，都碰了钉子。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，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
    每一指点下，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，待得十二指点完，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！”

    那一刻，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，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，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！

    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转过身，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，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！。

    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！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旋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！

    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，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，竖起手掌，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，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

    “在睁开眼睛的瞬间，黑暗重新笼罩了他，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，嘶声大喊。！

    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
    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：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！

    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
    “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
    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，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，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，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，无声地垂落下去。。

    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，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！。

    “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
    “唉，那么年轻，就出来和人搏命……”他叹息了一声，剑尖如灵蛇一般探出，已然连续划开了对方身上的内外衣衫，剑锋从上到下地掠过，灵活地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一切。……

    “不，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，翻阅一卷医书，“师傅说酒能误事，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，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
    瞳在黑暗中沉默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做什么，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，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，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，在心底呼啸，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。

    她拈着金针，缓缓刺向他的气海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！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“滚！”终于，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，“我不是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不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，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，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