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
说什么拔出金针,说什么帮他治病——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,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,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!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,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——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“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!”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相信不相信,对他而言,已经不重要了,”他抓住她的肩,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,“紫夜,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,又能如何呢?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,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,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!
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
“是的。”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,“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,药性极烈,又各不相融,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——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,怕你一时绝望,才故意开了这个‘不可能’的方子。”。
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,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。
“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!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旋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!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。
“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!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。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!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“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……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!
“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……”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,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!瞳这样的危险人物,如若不杀,日后必然遗患无穷,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!
“嗯。”绿儿用剑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,“比那个讨债鬼霍展白好十倍!”。